第四十三回  灭法国治君

唐僧师徒离开了无底洞继续向西走。一天，他们正在赶路，在路旁柳荫中走出一个牵着小孩儿的老婆婆，老婆婆对唐僧师徒叫道：“几位长老，不要再往前赶路了，快点儿往东走。”唐僧忙跳下马来，问：“老菩萨，怎么往西便没路了？”那婆婆说：“再往前走五六里地就是灭法国。这灭法国的国王专杀和尚，这两年陆陆续续已经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和尚，只要再杀四个和尚凑够一万，他就达到目的了。”唐僧问老婆婆能不能绕道走，不进城，老婆婆说不行。悟空是火眼金睛，他认出那是观音菩萨和善财童子，忙跪下。观音驾着云变回原样。唐僧连忙跪下磕头，八戒和沙僧也连忙跪下。霎时，祥云缥缈，观音驾云回南海了。唐僧问：“按菩萨的提示，前边有个灭法国要杀和尚，我们怎么过城啊？”悟空要八戒、沙僧就地保护师父，他先变个模样进城探明情况。说完，悟空驾着云来到灭法国上空往下看，只见城中喜气融融、祥光荡漾。这么好的一个地方，为何灭法？悟空变成一只扑灯蛾沿街飞。悟空飞去王小二店，进去一看，里边有八九个人，吃完饭，脱了衣服，摘下头巾，各自上床睡觉去了。悟空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。他把这些人的衣服、头巾偷偷拿出，好让师父和八戒、沙僧装成一般人模样进城。悟空偷了衣物，回到唐僧身边。师父问：“悟空，你看咱们能过灭法国吗？”行者放下衣物，道：“师父，能过是能过，但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光着头。”八戒说：“猴哥，不做和尚也容易，只要半年不剃头，就长出毛来了。”悟空骂道：“亏你想得出来！还能等半年？我们现在就要变成俗人。”接着，悟空把他想好的化装成俗人过城的计划说了一遍。唐僧等人只好答应，马上都换了衣服。行者又说：“到了城里，我们就不要称呼‘师父’‘徒弟’了。都要做弟兄称呼，师父叫作唐大官儿，八戒叫朱三官儿，沙僧叫沙四官儿，我叫孙二官儿。到了城内店中，你们都不要言语，只由我一个人开口说话。他们要问我们是干什么的，就说是贩马的客人，这白马可以做个样子。”三人纷纷点头称是。于是，师徒四人脱掉僧服，换上俗装，戴上头巾，装扮成贩马的商人往城中走去。悟空领着师父、师弟住进王小二店斜对面的一家店里。店主赵寡妇见是贩马的客商，忙叫人杀鸡宰鹅，做菜吃饭。悟空忙说：“今天是我们的斋戒日，你明天再杀吧！先做些素食，价钱仍按这给你。”

吃完饭，唐僧问悟空晚上在哪里睡。悟空说：“就在楼上睡。”唐僧说：“最好找个保险的地方睡，不然睡着了他们认出我们是和尚来岂不遭殃？”悟空觉得师父的话有理，就去对赵寡妇说：“我这朱三官儿有些寒湿气，沙四官儿有些漏肩风，唐大官儿只要在黑处睡。我也有些怕光。能否给我们找个暗处睡觉？”赵寡妇想了想，说：“我家别无黑处，只有一个大柜，一不透风，二不透亮，有四尺宽、七尺长、三尺高下，里面也睡得下六七个人，你们睡在这大柜里行吗？”行者说：“好！我们就睡在这柜子里，把马牵来，紧紧挨着柜子。”说着四个人在大柜里睡下。四个人睡在柜中你挨着我，我挤着你，直到半夜才睡着。可是悟空怎么也睡不着，就故意找八戒的麻烦，还说这次贩马一共赚了一万五千两银子。谁知赵寡妇店里的跑堂儿的、挑水的、烧火的与强盗是一伙，听说行者有许多银子，他们就叫来二十多个贼，把这个柜子抬出城外，还牵走白马。八戒发现有人抬柜子，慌了。悟空说：“不怕，让他们抬，抬到西天，还省咱们走路呢。”强盗们杀了守城的士兵逃出城。巡城总兵和兵马元帅听到报告，就带着人马出城捉贼。强盗们见官军来势凶猛，不敢应战，放下柜子，丢了白马，各自逃命去了。官军抬着柜子牵着白马回总兵府，准备天亮了再报告皇上。悟空在柜中想：“明天打开柜子，灭法国国王见我们是和尚，我们还能活吗？”就想出一个主意，他把金箍棒变成三尖头的钻，在柜子底钻了个小洞，然后自己变成蚂蚁从洞口爬出来，变回原形驾着云往皇宫去了。悟空用个分身法，把左臂上的毫毛都拔下来变成小悟空，右臂上的毫毛也都拔下来变成瞌睡虫，分布在皇宫内院、五府六部，让他们个个睡稳，又让小悟空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剃光。第二天清晨，皇宫里的宫女太监起来梳洗，结果发现一个个都没有头发，十分惊慌，都哭喊起来。灭法国国王被外面的声音吵醒，看到自己身旁睡了一个女秃子，吓得尖叫起来。王后惊醒后，见国王也成了秃头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。不一会儿，只见那六院嫔妃、宫娥彩女、大小太监都光着头跪下，道：“陛下，我们都成了和尚、尼姑了！”国王见了，眼中流泪，道：“想必是寡人杀害和尚……从今以后，我再也不滥杀和尚了。”国王传旨，不准把内宫脱发的事说出去。这时，巡城总兵报告昨晚捉贼并缴获一个赃柜的事。国王命令人把柜子抬来打开。柜盖刚打开，八戒就忍不住跳出来，把文武官员们吓了一跳。悟空慢慢地搀着师父出来，沙僧也搬出行李。

国王见是四个和尚，忙走下宝座同文武官员一起拜见，并问来历。唐僧一一说明，又讲了在柜中的经过。国王说：“因为原来有个僧人诽谤过我，我就立下誓言要杀一万名僧人。没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也成了和尚，还请长老收我做徒弟吧！”悟空笑着说：“我们不收你这个徒弟，你还是做你的国王吧！只要给我们换了关文送我们出城，保证你的国家民富国强就行了。”国王听后，为他们大摆筵席，倒换关文，并求唐三藏改换国名。唐僧就把“灭法国”改为“钦法国”。国王谢了恩，送唐僧四人出城西去。